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wb@G型风龙观测器。
“她衣衫褴褛,不停旋转,浩瀚而悲伤。”
 

《礼物》

总算赶在最后的时刻写出来,拙作一篇,谨以祝我们光辉美丽的太阳生日快乐!

甜!


灵感源自 @cytosine 太太的画,那张勇者与埃及人,无比好看!令人魂绕梦萦的好看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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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从梦里醒来,万籁俱寂,一颗星辰落下。

 

 《礼物》

 

阿拉什意识到喉间被锁住。

冷铁的凉意锢入皮肤,他立刻因战士的敏锐清醒起来,却发觉眼皮发沉,睫毛坠着血污。

有人一扯他劲间的铁环,跟着便是一阵锁链晃动的脆响。他不受控地被扯倒在地上,从头到尾都灌着一股无力劲,恹恹的不得动弹。

全身既痛且疲,他贴着冰冷的地面,突然间成了任人宰割的鲜鱼。

 


阿拉什竭力睁开眼睛,一个充满打量意味的面孔近在咫尺,这人捏住了他的下颚,挑剔货物般翻来覆去地看个了遍,手指在他唇上擦了擦,又抹去他眼角的一丝血痕。

阿拉什从眼皮艰难的间隙去看他的神情,只见着了奸诈与精明。

这人思索道,“倒像是个好货色。”

近处的风簌簌地吹过耳畔,过滤来空气里贪婪而冷酷的气息。

阿拉什紧紧地蹙起了眉。

奴隶贩子松开手,踱步想着:这波斯奴隶体格倒是匀称矫健,眉目又像生得端正,倒让他一时犹豫了起来。不知是应丢进斗兽场里为他谋取利益,还是当做娈宠卖给某个达官贵人。

这奴隶不像那些五大三粗的粗野武士,使一手莽刀,舌尖舔血以期度日。他们从战场上俘虏他时,这人昏倒在沾满血的泥土上,身边跟了一把红弓——奴隶贩子恍然,那弓虽不似波斯贵族所使的奢华武器,但却暗暗流淌着猩红的日光,弓弦能拉至饱满的圆月,隔着那月的空隙望出去,像是望见夜莺和玫瑰的泣血——这必然是只有贵族才能用的弓。

这身形美丽的波斯奴隶身上不见伤痕,不见日晒,如雪白无暇的璞玉,绝不会是久经沙场的战士。又用着这样的弓,想必是波斯的贵族,不知犯了什么鲁莽要来战场见识一番,结果却落在了他手里。

青涩的波斯贵族,大人们会为了他发狂的。

这心声一字不漏地落进阿拉什的耳中。

他抿着唇,不得言语,只有唇角的一线锋利若刀。

奴隶贩子见不到他埋首的模样,只看着他劲间的像铁圈,昭示着自己完全掌握了这曾经高贵的人。于是他自得地笑了起来,舔唇弄齿,朝旁边的仆从挥一挥手,“把他带下去洗净了,我可要好好地看看他的模样,再为他谋一条好出路。”

仆从皆会意地笑起来,两个大汉粗暴地拎起阿拉什把他拖着走,刚刚迈出一步,奴隶贩子立刻不悦道:“动作轻点,他身上可不能有半点伤。”

阿拉什便被两人扛了起来,如同扛一头献祭的羔羊,只有残布覆盖的身体朝着空荡的屋顶。

他眯眼躲避从窗口照来的刺眼阳光,心中颇觉荒诞可笑。

 


两人一路迈步向前,脚步声是惯有的沉重。阿拉什的听多了如猫和燕一样无声的脚步,这沙沙的声音落进耳里,便错觉自己被放在一架牛车上,乘着如雷的轰隆声去进献身体。

他的大脑如四肢一般浑噩,理不清左右,被四只手抓得动弹不得,因而迷蒙地思考,何人值得我去献身?

是方才心怀不轨的奴隶贩子,是前方热气腾腾的浴池,还是落进水中的太阳?

倘若他的身体有一分的力气,也能掀翻这徒有其表的大汉,扼断他们的颈骨,拖着铁链一路走出去。但终究只是一个念想,他被放进了浴池里,旁边有娇笑的女孩托着纱和布过来,柔软的身体滑进水里,贴着他的背脊为他清洗。她们的手滑嫩如泉,轻重得宜地抚在这少年的背上,铁链沉沉地落进池底。有喜作弄的女孩潜到池底,抓住那条链子,扯着它朝后退,一直到被拉成悬空的一线,发出绷紧的响声。她拉着这铁链直发笑,洋洋得意道:“我问你,你来自哪里?”

水汽游荡在这偌大的池上,彼此看不清对方的模样。

女孩却知能来此洗浴的,都是些姿容瑰丽的奴隶,否则早就扔进另一个水池里灌几圈完事。

阿拉什有心回答,他不是可忽视女人问话的性子,哪怕身陷若此,也保有通身的风度,却因为嗓音干涸,说不出话来。

身后的女孩却笑道:“你问这个干嘛?”

那女孩说:“我猜他模样俊秀!好看的人,来自何方,天南海北我都要知晓。”

身后人嘻嘻地笑起来,“好看之人何处没有,你哪儿知道的全?他现在说不出话来,但我告诉你——”

她转到阿拉什的面前来,指尖若蝶之颤动,轻柔地擦过这张沾血的面部,眷恋一朵花般停在他的眼皮上,“——他有黑色的头发,芦苇丛般的睫羽,高山般挺立的鼻梁,还有玫瑰般鲜红的嘴唇。”

她移开手指,阿拉什睁开眼睛。

女孩立即如被烫伤般退开了,她惊愕地看着他的眼睛。

“……他有黑色的眼睛……”

她蓦地后退一步,又更进一步,上前来紧紧地拥住了阿拉什,目光深切地望着他的面孔。她手指携着淋淋的水,擦去他眉骨的血痕,少年漆黑的发丝在水中洇出浓重的血色。女孩浑圆紧实的胸脯贴在阿拉什的身前,仍不自知地只顾惊叹,“他的确是黑色的眼睛!”

被谈及的对象心中几分茫然,未曾显露,依然沉静地与她相望。

远处的女孩也怔住了,她攥紧手里的铁链,一眨也不眨地望过来,盈盈的目光像极了一汪雪水。她松手了,放下手中铁链,游过来为他洗去满身肮脏。

阿拉什被热气熏得闭上眼。

他是曾经历这样的洗浴,纯洁的处女们为他清洗战后疲惫的身躯,眼怀虔诚并爱慕,雪白的皮肤与他亲密相贴。但他记不起是在何时,只静静地闭上眼,任热流涌过身体,又被簇拥着慢慢走出浴池,擦干了身体,门外的女侍分别捧着盛放珠宝的玉器和奢华的轻绸走来。波斯的武士挥霍过这绸,他们的仆人用力将一整块做工精美的绸布扬起,这绸鼓着风飘在空中,武士于是侧身一刀劈下,不受力的轻薄之物被利刃劈成两半。所有人都将来赞他使刀的快与力,誉他的英武。

如今这绸做了绮丽的衣物,细细地裹在阿拉什的身上,再罩上云一样的轻纱。珠宝被捧过来,女侍在他额心带上镶在黄金带中的血红宝石,在他面侧挂上一串珍珠,在他耳垂坠上晃动的银饰,又将各色的玉石和圆润的珍珠链带上他的脖颈。

在离开前,奴隶贩子绕着他再三转圈,最终决定给他一把未开刃的短刀,鲨鱼皮鞘并黄金、碧绿宝石的镶嵌。

他忖度,“华贵又危险的波斯贵族,那位大人兴许会喜欢这样的奴隶。”

最终白色的纱罩兜头笼来,遮住了他的面孔。

 

 

阿拉什的下颚被第二次捏着打量。

对方在触及他眼睛时又立刻松手,惊讶片刻,随即笑起来。

“的确是值得进献的珍宝。”他拍着这奴隶贩子的肩膀。

阿拉什趁着纱罩被掀起的时刻冷眼打量,观得这人不应只是普通的奴隶买卖者,他能与此等衣着富贵的贵族相交,想必自身也挂了个空头名衔,提供美人与贵族亵玩。

这也意味着戒备森严,押送的武者不是空有名头的草包,逃脱的几率微渺——但他的力量已然在恢复。

尽管极细微,如细虫啃噬,但依然在恢复。

阿拉什并不因此而放松,他依然警惕,毫无反抗地任由面前之人抚摸着他的面庞。听得他感慨,如若不是为了讨得王的欢心,这样俊秀的奴隶今夜便应当躺在他的枕边。

见得他望向奴隶贩子的目光轻蔑又假意亲切。

倒是个汲汲钻营之人。

阿拉什不着痕迹地避开对方想贴在他唇上的手指,眼神在垂落的睫下幽深得发亮。

他既不能在力气微弱的现在脱身,也不能在被送到那王的面前后脱身,需得把握这二者之间的机会。而恰逢其时,近日拱手献礼的贵族纷纷如云,因听得近臣谈及王最近的喜好,对各式珍宝投以了关注。他们或忠诚或求名求利地费尽心血,找来远海的珊瑚珍珠,找来星辰的余灰,找来踏火能言的珍禽。

也找来蓝发的海中人鱼,找来陆上的各色美人。

人心纷杂,难免会对王心怀刺害,而拙劣的贡品也绝不能踏入宫殿。于是便要一一挑剔审核,唯有足够惊艳之物才能被允许通行。

那段时日,正是脱身之时。

两人密切地商谈完毕,踌躇满志地互相示意。旁边的侍女过来为他盖上纱罩,阿拉什一晃眼,见她似曾相识。他凝神去听,便听见方才女孩的声音。极细的声线,在心底感慨他漆黑的眼睛。

是浴池里拉住铁链的女孩。

 


波斯的神子,她想,才有这样的眼睛。

她悄悄伸手,在纱布的遮挡下用另一把模样相似的短刀与那把装饰品替换,阿拉什垂目握住,听见那道静谧的祈求。

神子啊,请逃走吧。

——请逃到太阳所在的天边去。

他无声地笑起来。

 

 

 



 

那人跪在殿下,乖顺地低垂着头颅,黑发落在眼前,颈骨便暴露出来。这大抵是美丽的奴隶,生性羞怯而温驯,仰慕的目光空荡荡地落在冰冷的地面上。

他抬起头来该是何等模样,希腊人翠绿的眼睛,纤细的少年形体,浑身都透露着生涩的情欲之气。

令人兴致缺缺。

奥兹曼迪斯不耐地挥手,训练有素的侍卫们便将这奴隶和献礼人带了出去。宫殿内便只余他一人。

他在万籁寂静之日君临此地,密布多日的乌云因他而散开,枯萎的花朵为他的视线而热烈盛放,倒在荒野的乞讨者从死之梦中苏醒。幽魂怯怯地等待在漫山遍野,尘土变为他所垂青的黄金。

众人皆跪伏于他身后。

但这位王并不急于实施统治,他下令让一切如常,众人去行他们应做的事情。

而他则等待在宫殿里,等一个自己尚且不知为何的事物——这令掌握一切的他有些恼怒,却又更为欣然地行使这等待的权利。

臣下揣测他的心意,为他寻来各地的珍宝与美人,而他只觉无味。

他的手曾握过此世最锋利最开阔的刀,骑过最骁勇聪慧的战马。他曾赢下过盛大的胜利,也曾实施过最值得尊崇的明政。他的麾下有扬名万里的将军,有舍生赴死的义者。

他从不缺珍宝与美人,此世令人渴望的一切尽在他的手中,但他依然在等待。

王座被整修过,如今由最有名的工匠用黄金造成,王斜斜地坐在此座上,一手撑着下颌,一手漫不经心地顺着怀里的幼兽。

脚步声从远方而来,来人束着如绸的紫发,朝他行礼,进而不解地询问:“兄长,虽然这些凡物都不值得入您的眼,但其中也不乏您过去喜爱之物,您却一律拒绝。容我冒昧地询问,您想要的是什么呢?我无论如何也会为您找到。”

奥兹曼迪斯捏了捏幼兽的颈子,把它从膝上放到地上,幼兽便活泼地冲向了尼托克丽丝,扑进她芬芳的怀抱里。尼托克丽丝连忙接住它,将它放在自己的肩上,严厉地令它安静,并温柔地解释,现在在和兄长说要紧事。

斯芬克斯幼兽便乖巧地趴下来,不再乱动。

“有一样东西。”

奥兹曼迪斯缓缓道,“应当令余认可,令余欢愉,令余如获至宝。若这样东西是宝石,它应当闪烁着可令太阳侧目的光芒,若这样东西是一个人。”

他兴味十足地笑起来,“令余潜心等待这些时日,必当是可敬的勇者,日夜伴在余的身旁,与余共同迎来荣耀与胜利。”

尼托克丽丝却道:“世上真的有这样的东西或是人吗?该有谁才足以配上您无上的光辉?”

奥兹曼迪斯遥望着宫殿之外,他从石柱纷杂的空隙中看见星辰的影子,便笑了。

“余也与你一同好奇并期待着啊,尼托克丽丝。”

原是想为了王排忧解难,如今却被说得好奇心十足,尼托克丽丝可称无功而返。她抱着幼兽走在宫殿外,却听着有大胆的侍女在角落议论。

她们正是怀春而冲动的年纪,彼此笑意嘻嘻地调侃,抚着心口描绘王的姿容,说那是何等惊人的俊美,天上之日夜空之星都不可比拟,又说从未听见过如此浑厚低沉的声音,便是最好的名木所制的乐器也奏不出此等声色。

她们个个羞红了耳朵,仰慕至极的模样,像两朵生在暗影的幼花。

尼托克丽丝为之失笑,她继续前行,让身旁的侍从去给予惩戒。

有何等珍宝能佩戴在王的身上,又有何样勇者能伴随在王的身旁呢?

 


她不愿王再日复一日地等待,仍是思索着。直到不知不觉已到偏殿的门口,想要进献美人以获名利的贵族都将在登记审核后来此等待,直到王闲暇时愿意一观,方才能踏入王的视线。一阵喧哗声却惊醒了她,尼托克丽丝皱起眉,挥手示意他们去探查阻止,却忽地看见一个夜枭般的影子从黑暗中闪过。

这影子带着令人颤栗力量,危险至极。她当即喝令侍卫追捕,并拿起法杖上前,极快地逐过去。从这偏殿中出来,想必是混迹其中的刺客意图对王不轨。审查人员是何等的失职!尼托克丽丝懊恼,她也曾过目过每个被献上的人,确保他们的毫无威胁,如今遭遇此事,她势必要生俘此人以稍赎罪过。

侍卫皆是凡人,再灵敏也追不上她的脚步,尼托克丽丝抓敌心切,竟一时大意独身被引至人迹罕至处。建筑的阴影高高地落下来,她在狭窄的道路中快速穿行,扬杖挥出攻击的魔法,却尽数落空。这等身手令她心底生出几分寒意来,尼托克丽丝深吸一口气,再一看,却失却了刺客的目标。

她立刻回身闪避,一把短刀无声地递出,从不知何方抵住了她的腰侧。

刺客如鬼魅般出现在她身后。

“大人,”那人言语温和,身上有珠宝碰撞的响动声,“恕在下失礼。”

“你是何人?”尼托克丽丝自持冷静,喝问道。

那人的呼吸沉稳而清浅地落在她的身后,一听便知,这是久经训练战士的呼吸。

“我并非贼人,不会对您不利。”

尼托克丽丝冷哼一声,“何必矫饰。听好,我绝不会为你要挟,胆敢在奥兹曼迪斯大人的宫殿中行如此苟且行径,你的目的终将落空。”

那人沉默瞬间,忽地收回了刀。尼托克丽丝未曾预料,但转身就要施展力量,却又立刻收住了手,全身僵硬。

凶刃虽不曾与她身体相抵,隔了一人的距离,却依旧令她不敢妄动。无他,持刀之人过于敏捷,目光锁死了她的一举一动,是能瞬间令她毙命的身手。

她也终于看见了这危险的暗影。看那薄透的轻杉与繁复堆杂的珠宝,如新娘的纱罩盖在黑发之上,这是何等累赘又无礼的装扮,她本当蔑视,但身着它们之人却目光坦荡澄澈,并非靠色欲来取巧之辈,反而显得周身端庄华丽,像极了远方的贵族——而最令人心悸一事,为他的走动悄无声息。仿佛珠宝黄金,荡然无存。

尼托克丽丝猛地扬首,“你意为何!”

那人道:“大人,我被俘虏至此,送进宫廷。如今只求脱身而去。”

他倒是毫不隐瞒地讲出目的,尽管此人面无阴霾与狡诈,尼托克丽丝并不肯轻信,她身处弱势,但依然要威严地睨视他,“你若是被俘虏,身上怎么会有刀?况且如你这样的身手,就算被捕,也不至于到如今才逃脱。”

那人略一思索,一转刀身,短刀在空中旋出黄金的一线,他便已握住刀尖,以刀柄对着尼托克丽丝。

“形势所迫,身不由己。”他微露苦笑,仿觉无奈和可叹,“但我绝无恶意。”

眼前之人仍是戒备与不信任的神情,阿拉什叹息一次,抬目正视对方。他从未听闻此等说法,也不敢确定对方是否知晓,如今也唯有一试,“请您看看我的眼睛。”

尼托克丽丝迟疑一刻,便与他目光相对。方才只顾评估目光和神态,并未细观他的模样,现时终于认真看去。

她望进了漆黑的夜空。

尼托克丽丝惊得前进两步,直至抵住刀柄才猛地反应过来。她有些失态地问:“你是波斯的勇者?”

阿拉什一顿,尼托克丽丝立刻紧逼而上,法杖聚着魔力抵住他的心口,“诚实地回答我!”

人们虽这样谬赞于他,但诚实而言,他并不以此为真,甚至不清来龙去脉,只觉云里雾里,如在梦境。但另一种直觉又促使他点头,道出,“我是波斯的勇者,名为,阿拉什。”

“那么,我要找的人就是你了。”

尼托克丽丝笑起来。她终于明了兄长的回答,他带着愉悦神情的低语,要等待一位举世无双的勇者,他将跋涉千里而来,越过遥远的星空,身怀星辰的光亮,落到这宫殿中。

随即她又板起脸。

即便如此,这人突袭她的举动依然十分不敬。于是她便强作不虞道:“我要把你带到王的面前,以勇者的身份介绍你。但你已犯下错误,因此我要用黄金束缚你的双手。如若不甘,便去向王寻求解放。”

这变换在意料之外,又来得雷厉风行。阿拉什还未反应过来,对方拿过那把危险的短刀,扬手向他要求刀鞘。阿拉什“哎”地一声笑了,交出刀鞘来,立刻便被用杖唤出黄金的手铐铐住双手,紫发的少女昂首阔步地绕开他,朝前大步走去,

走了两步,未见他跟上来,便催促几声。阿拉什看这少女实则喜悦的模样,心底叹一口气,便跟上了。

 


他们到了王的御座前。

未得允许,阿拉什并未抬头直视王的面容,唯有尼托克丽丝兴致昂扬道:“兄长!我为您带来了一件礼物!”

纱罩未被整理,此时微微垂落,阿拉什的视线被挡了些许。他自知仪容不整,且衣着轻浮,实在不适宜面见王。紫发少女虽把他冠以勇者之名带上,但落在王的眼里,模样怕是十分不堪。

他心中竟生出从未有过的几分忐忑来。

果然,高座上的王便慵懒道:“余今日刚刚拒绝了这样的礼物,你无需再带一件来。尼托克丽丝,余理解你想为余分忧的心情,但这份等待容不得玷污,也容不得急迫。”

“但是……”尼托克丽丝踟蹰道,方才的笃信到了奥兹曼迪斯似能看透一切的黄金瞳下,便少了几分。她短暂地斟酌后,侧目看一眼身边人有礼而沉静的模样,还是坚定道:“兄长啊,请您看看他吧,这的确是位值得敬重的勇者。便是他非您所等待之人,想必您也会乐于见到他。”

“哦?如此。”王便低声道,“余允许你抬起头来。”

阿拉什便抬起头。

“你来自何方?”

他哑然。

震动从心口溃发而来,爬虫般聚至舌尖,下颚凝成专注的一线。绷紧的、僵硬的,阿拉什失却了言语的能力。

窃窃的风吹来,落在王黄金的姿态上。

——他忽然明晓一切,来龙去脉、起承转合,和所被祈求的结局。

“我是被进献给您的礼物。”他道,眼如弯月,笑意盈盈,“我怀着对您的爱慕而来,愿将自身作为愉您身心的礼物,尊敬的王啊。”

这一切的确荒谬可笑,他本不应沦为被买卖赠送的奴隶,但王座之人依旧为王。

尼托克丽丝惊愕地看着他前进,逾越地走上王座,她想上前把他拉下并斥责他的无礼与不敬,却见王并无阻拦,只是撑着下颌看着他一步步走进,带着黄金的手铐,披着洁白的头纱,额心坠着血红的宝石。

他便仰颌笑起来,先是轻笑,继而变成愉快至极的大笑来。

勇者单膝跪在他的面前,将被束缚的双手抬起,伸向他,“我是您的礼物了。”

他的声音低而温柔,如情人间耳畔甜蜜的私语,“望您尽情享用。”

 

 

阿拉什的下颚被第三次捏住,灼热的手指烫在他散发着蛊惑香味的皮肤上,垂目看他的王低下头,吻住了这份礼物。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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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记:

 

藤丸立香好不容易地回收了这个特异点的圣杯。向圣杯许愿而来的梦境便如泡影般消失了。

那埃及的女孩安眠着,浑然不知自己曾在黄沙簌簌中捡到了金杯,并无意识地许下一个愿望——

希望能送给法老一个礼物,一颗耀眼的星辰。

 

以祝她所敬爱的法老生日快乐。

 

迦勒底一行人再次好不容易找到消失的三名从者所在的宫殿,却发现尼托克丽丝已在外面,却是在阻拦他们。

“我的同盟者,请停下吧。”她说,止不住地微笑,“岂能打扰奥兹曼迪斯大人享用他的礼物。”

 


 

 

-END-

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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