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wb@G型风龙观测器。
“她衣衫褴褛,不停旋转,浩瀚而悲伤。”
 

《【盾冬】美梦的死胡同》

简介:史蒂夫在执行任务的时候,发现了曾经囚禁巴基的牢房,和床沿的十七道半划痕。


《春的腹腔》那篇文里面的牢房跟划痕!可以单独看,也可以当成一个短短的小番外。

写本文时的bgm,It Takes A Lot To Know A man.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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史蒂夫走进那个房间的时候,外面还是阳光灿烂,街边的女孩穿着民族风情十足的印花长裙,被常年炎日烤灼得发红的面庞在阳光下闪闪发亮。他们谈情说爱,他们畅想未来,他们拎着冒着冷气的啤酒哈哈大笑。但史蒂夫来到地下设施,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这个房间。温度蓦然沉了下去。光线像一条河流,最终干涸在房间的门口。

 

没有窗户,没有灯盏。房间是被闷上的棺材,不透任何新鲜气进来。神盾局的特工们都在走廊的另一端清理战场,史蒂夫独自一人推开门。他嗅到一股陈腐潮湿的血腥味。他几乎呕吐出来。美国队长已经很久没有这种作呕的感觉,自从他的哮喘痊愈之后,自从他被人从冰层里唤醒之后。他强大而坚毅,承受能力早已越过新高峰。但他依然想呕吐。这是纯粹心理性的,生理上他则依然岿然不动,站在这个阴暗房间里,金发灰暗,像一尊死寂的战神雕像。

 

房间唯一的设施是一张简陋的铁床。尤其是与床两端过分坚硬的禁锢装置相比,史蒂夫判断,连水牛都挣不开它们。他们愿意把大力气花在禁锢装置上来完全控制一个危险的工具,却不愿意给工具多半点的舒适。那张床冷而硬,比水泥地还不适合睡眠,上面的枕头已经发霉生烂,被子皱成一团腐败物,棉絮散落了半张床,史蒂夫看到棉絮之间夹杂的血迹——已经非常、非常古老的血迹。上面爬着细小的蛀虫。

 

史蒂夫直到掌心发痛,才意识到自己早已捏紧了拳头。

 

他清楚这是一件艰难的事情。但他要去面对这一切。他曾经丧失的、错过的,属于另一个人的痛苦岁月。美国队长在冰层里睡了一觉,醒来发现世事大变,故人皆老,不免得对世界产生疏离。但仍有一个人并没有老。他成了一个永远年轻的鬼魂,飘荡在史蒂夫漫长梦境之外的角落。


四十三年后,史蒂夫站在血腥的空气里。


他来搜查每一个细节,不为了找出九头蛇最后的残党,只为了追寻过去。

 

他本来理应在这里。他们曾经约好的。

 

史蒂夫蹲在了床边。不要害怕。年少的巴基蹲在床边对他说,用手抚开他被汗水打湿的金发,不要害怕史蒂夫,你不会有事的,我会罩着你让你健康长大的。他脸上还有昨天帮史蒂夫出头而带来的擦伤,只涂了一点红药水,发卷的棕发乱糟糟地贴着额头,发梢滴着冷汗,像他也被哮喘给袭击了。史蒂夫还在费力地喘息,鼻腔满是哮喘喷雾的味道,瘦弱的胸腔剧烈地起伏。随时都有可能被震碎。不要害怕。巴基不断地对他说,怕少说一句就会让魔鬼把他的史蒂夫拉到别的地方去,你不会是一个人的。他小心翼翼地拍着史蒂夫的肩膀,那瘦削过度的肩膀骨骼明显得惊人,像是能直接被拍断。


等到史蒂夫呼吸终于均匀了,他慢慢地把头贴在史蒂夫的发丝旁边。不要害怕,史蒂维……他重复道。他害怕极了。

 

贫穷而多病的小孩每天都在死去,死在贫民窟随便一个角落,死在垃圾桶旁边,死在没人去的巷子深处。巴恩斯是个健康的少年,他充满了力气,呼吸有力平稳,精力充沛。死亡跟他毫无干系。但此刻死亡刚刚从他手指下溜走,甚至忘了带走他满手的冰凉。

 

而好容易缓过来的史蒂夫用冷汗津津的手抓住了他的手,告诉他:不要害怕,巴基。你不会是一个人的。

 

 

 

 

史蒂夫顺着床沿一点点地摸过去。他毫不在意那些灰尘和到处爬的小虫,像是绞尽脑汁搜刮食物的拾荒人。他摸到了一道轻微的划痕。这是被禁锢的男人的手指能够到的唯一的地方。再摸过去,第二道,第三道。他一直摸到了十七道,十七道半。这半截停得很突兀,往旁边歪斜了一点,像是有人在试图刻下最新的一道痕迹时被粗暴地带走了,他来不及把它刻完,那根手指在空中挣扎了一下,立刻被制服了。

 

史蒂夫的手指有些颤抖地按在那半道痕迹上。他不需要过多的思考就能猜出巴基为什么要刻下这些痕迹:记录和提醒。记录时间,记录日期,记录上一次被拖出去的日子……都不是。巴基是在这里接受反复的洗脑。在每次记忆被摧残的间隙中,他躺在这张床上,他会记录些什么?

 

他会记录那些好事。

 

记录他前往军队前一个夜晚和史蒂夫在世博会的拥抱,记录咆哮突击小队里他们的并肩作战,记录他的手指擦过史蒂夫冷汗涔涔的惨白面孔……史蒂夫沿着每一道刻痕重新刻下。他能猜到这个。如果他和巴基遭到了同样的境遇,这同样会是他的选择。或者说他已经这么做过了。在注射血清的最后阶段他不再尖叫,但身体几乎被撕裂的痛苦让他想到死亡,比哮喘发作,比猩红热更激烈的死亡。他在那一瞬间捏死了拳头试图留下什么。大脑一片空白,但十个指甲印痕,每一个,都是他潜意识想留下的东西。

 

那都是些好事。

 

史蒂夫闭上了眼睛。他用额头挨上那些不甚清晰的划痕,锈铁的冰冷冻住了他。他几乎快要呼吸不过来。巴基会在这种时候告诉他,史蒂夫!呼吸,呼吸……让他随着他声音的节奏呼吸。他不再需要这样的帮助,但他依然固执地按照回忆里的那个声音有节奏地呼吸。


那时候他羸弱而疾病缠身,但却一直拥有巴基。

 

他见过托尼的战甲,见过洛基和索尔的魔法,见过红女巫的幻境。但这些东西里,没有一件能帮他救回他的巴基。

 

史蒂夫的金发搭在床沿,像死去的金子。他在呼吸里感受到了巴基手指的温度。冰冷的,僵硬的,饱受折磨的手指,裂开的指甲,带血的指甲缝。好的事情……他努力去想那些好事。那些他们在布鲁克林的阳光下经历的好事。他回想巴基靠着吧台同时跟左右的女孩调情,娴熟,英俊,帽檐下的眼睛多情得像美人雪白胸脯上的宝石。他看他从头不断笑个不停,也把旁边的女孩们逗得格格发笑,金色的发丝在空气里乱颤,被光照得晃眼极了。但他却只看巴基快被挡完的棕发。十六岁以后巴基对自己的头发就格外上心,每次都打理得整整齐齐,卷成柔软又漂亮的弧度,尽管每次都会因为帮史蒂夫打架而散乱开来。巴基的头发非常软。史蒂夫在卡座漫不经心地想着。他在这一刻产生了极其细微的嫉妒。他不知道他是在嫉妒谁,但不可能是受欢迎的强壮的巴基。


答案已经呼之欲出,但史蒂夫放弃了追溯。

 

现在他终于可以在心底告诉自己,他嫉妒那些女孩。那些拥有巴基灿烂笑容的女孩。那些能和巴基牵着手拥抱着走进舞池的女孩。他曾经有过许多的美梦。哪怕在呼吸困难的日子里,这些美梦也像暖洋洋的太阳一样照耀着他。他有时会和巴基讨论各自的美好梦境。有些过于天马行空,而有些却真实得可怕。可怕到即便它如此美妙,史蒂夫也不敢拿出来告诉巴基。

 

他把那些梦珍藏了起来。也许巴基也一样。珍藏了许多美梦,珍珠,温暖的阳光。

 

但太阳照不进这里。

 

史蒂夫慢慢地松开了捏紧的手指。他的指甲向来修剪的很短,但仍然,十个指甲印,留在掌心。这次是为了记录一些不那么好的事情。十个提醒。

 

外面有特工在叫他,队长,我们该走了,你还要再呆一会吗?


史蒂夫抬起头,他茫然地左右环视了这个铁盒子半天,站起来,转身走出了这间牢房。




end.



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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